白雲無盡 Nubes Infinitae: 幽香沁人的蠟梅

世界周刊 2002.3.3

幽香沁人的蠟梅 圖文/胡不歸

「雪霽天晴朗，蠟梅處處香，騎驢壩橋過，鈴兒響叮噹………」﹝劉雪庵詞﹞，當初中音樂課的白景山老師教我們唱這首「踏雪尋梅」時，我就一昧憧憬著，有一天也能騎上驢子，隨著花香在雪上尋找蠟梅。

三十多年前負笈來美深造，四處流浪，身歷過無數風雪，也碰見了幾條固執的驢子，一直到八、九年前，才看到慕名已久的蠟梅。承兩位長輩垂愛，先後送我幼苗三棵，幾經細心栽培，終於在五、六年前陸續開花。如今每年冬天，雖無驢可騎，卻也可以在前、後院，盡情享受踏雪賞梅之樂。

當然這幾年來，這些「破臘驚春意，凌寒試曉妝」﹝宋‧尤袤﹞的蠟梅，也陪伴了我的書聲、琴韻，和我共渡了不少好時光。蠟梅的花香，雖然沒有宋朝詩人陳與義《同家弟賦蠟梅》詩中所說的「一花香十里」，每年歲晚，「更值滿枝開」時，總是贏得路過寒舍洋朋友的讚嘆。

據《四庫全書》記載：「范石湖梅譜謂蠟本非梅類，以其與梅同時，香又相近，色酷似蜜脾，故名蠟梅。」以「新巧、諧謔、不避淺俗」著稱的宋朝詩人楊萬里，在他的《蠟梅》詩中更說：「蜜蜂底物是生涯，先作餱糧蠟作家。歲晚略無花可採，卻將香蠟吐成花。」詩人豐富的想像力，是何等的生動有趣！

蠟梅又叫黃梅，屬於蠟梅科的落葉叢生灌木﹝註：梅花是屬於薔薇科的落葉喬木﹞，是華中及湖北西部一帶的特產，北京以南都廣泛栽培，供庭園觀賞及盆景製做。河南省鄢陵縣，是全國最著名的蠟梅之鄉。該縣的姚家村，歷來享有「姚家蠟梅冠天下」之聲譽。鄢陵的蠟梅，有許多優良品種，具有花大、色豔、瓣多、香濃、蠟質厚、花期長、形似金鐘等特點。

蠟梅有素心與紫心之分：素心品種較少見，其花瓣和花蕊皆黃色，盛開時幽香沁人；常見的紫心品種外瓣黃色，內瓣紫色，色香略次。蘇東坡的詩「萬松嶺上黃千葉，玉藥檀心兩奇絕。」指的就是紫心品種。鄢陵的素心蠟梅，花開形如金鐘倒掛，香豔絕倫，是蠟梅中的上品。

蠟梅花期因品種而異，雖然一般在十二月至二月間，也有在十月間開花的品種。因此認為此樹於「臘月」開花，而稱之為「臘梅」，似有以偏概全之弊。

蠟梅英文叫 fragrant wintersweet 或 wintersweet。一七七六年從中國傳入英國後，才陸續引入美洲。不過目前還不普遍，仍需向種苗圃特別訂購，才買得到。因為另外還有一種樹的俗名也叫 wintersweet，所以訂單上要加註蠟梅的學名Chimonanthus praecox，才不會買錯。訂購之前，還得知道你的住區是在那個耐寒帶( Hardiness Zone)內，因為在美洲，蠟梅只適於種在第七、八、九這三個耐寒帶(第六耐寒帶還勉強可以)。因此，費城以北地區，除非種在天井或庭院，周圍有牆保護，否則種的蠟梅很難成活。

蠟梅的繁殖方法以播種、分株和壓條為主。初夏，一俟果實成熟變褐黃，即將內含種子五、六粒取出及時播種，約7-10天發芽出土。種子也可乾藏或混沙儲藏，以備春播。乾藏的種子播種前，先用水將種子泡一、兩天，然後混濕沙堆置室內。兩週內，陸續選發芽的種子播種。剛出土的幼苗要上網罩，以免被好奇的知更鳥拔掉。當年苗可高達六英吋，冬季用碎木片(mulch)覆蓋，幼苗即可安全越冬。分株或移殖，宜於秋末冬初或初春進行。春天用靠近地面的細枝，來做覆土壓條，效果最佳。

蠟梅性喜陽光及肥沃壤土，耐乾燥，忌積水地。除溫暖的第八、九耐寒帶之外，一般以種在窗口或牆角為佳，不過開花後，要將靠牆的枝條剪短。種在院子裡的，略加修剪即可。老樹的枝條會長得細長，可於花期過後，將枝條剪到離地六到十二英吋，翌年會再重新長出新枝條來。

歷代詠蠟梅的詩文不多，其中以元朝耶律楚材之作最膾炙人口：「越嶺仙姿迥異常，洞庭春染六銖裳。枝橫碧玉天然瘦，蕾破黃金分外香。反被素英渾淡抹，卻嫌紅艷太濃妝。臨風浥此薔薇露，醉墨淋漓寄渺茫。」《湛然居士集》。蠟梅雖然一向以清香冷豔稱奇，卻沒有梅花那麼入畫。據說宋朝徽宗皇帝的《蠟梅山禽》圖，畫的也不是蠟梅，而是複瓣的白梅。